摘要:西力一马克思主义空问化转向的经典著作—列斐伏尔的《空问的生产》为我们提
供了思考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空问化解释问题。它在三个力一面给予我们重要启示:一是
突破传统马克思主义解释模式而突出空问问题意识;二是以空问与生产、社会与空问两对
范畴双向互释的视角奠定历史唯物主义空问化解释的逻辑基础;三是以所谓“空问历史”
为主线阐明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问视野与空问的社会历史内涵，但为此也付出了“过度解
释”的代价。
关键词: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理解;列斐伏尔;《空问的生产》;空问的历史
    传统唯物史观研究存在一些经典难题:一是为何资本主义最早出现于西力一而不是东
力一?二是资本主义何以历经危机仍绵延不衰?三是经济决定论教条。而它面临的当代难
题是如何看待资本主义的全球化城市化区域化发展?以上难题均与历史唯物主义空问理
论意识的缺失与空问化哲学力一法论的匾乏直接相关。历史唯物主义空问化问题的提出，
有助于扭转抽象哲学理论脱离当代社会发展实践经验的偏向，是实现经典理论与当代性
结合的一个不可或缺之道。本文通过对列斐伏尔《空问的生产》一书基本观点力一法的文本
解读，以期寻得一些有益启示，并求正于大力一之家。
、传统历史唯物主义解释模式的突破与空间问题意识的自觉
    在相当长一段时问内，历史唯物主义与空问素不往来。在以往历史唯物主义解释中，
空问常被不自觉地视作地理环境，但出于对地理环境决定论的禁忌，空问视角常常是缺席
的。传统的苏联教科书体系，基于恩格斯《反杜林论》与列宁《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
某些论战性的只言片语，在物质世界本体论假设的前提下，把空问视为运动着的物质存在
力一式。这其实是前康德式的、非批判哲学意义上的空问观，抑或说囿于牛顿力学式的“绝
对空问论”误认，它严重遮蔽了历史唯物主义真精神。在此视野中，空问据说是“客观的”
且“无限的”，实际上失去了社会历史的具体规定性，蜕化为纯粹自然存在。空问与历史于
是严重脱节或相互隔阂。套用马克思1845年《德意志意识形态》批判费尔巴哈的措辞①
来说，这就是:当人们在讨论空问问题时，社会历史是处于理论视野之外的，而在人们思考
历史问题时，空问又消失了。
    1974年，法国马克思主义者亨利·列斐伏尔)在西力一马克思主义“空
问化转向”的经典之作《空问的生产》①一书中，摹仿当年马克思批判费尔巴哈不懂得“历史的”唯物主义
与实践性本质的语气指出，从前的历史唯物主义在谈论历史发展时，空问是在视野之外的，而在谈论空
问时根本就没有历史唯物主义。在该书序言(1986)中列氏坦言:在刻板的马克思主义传统中，社会空问
被视为上层建筑，即生产力、社会结构及财产关系的结果②。而在那些最为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那里，
他们仍然顽固地坚持用通常意义上的物的生产即货物与商品生产逻辑研究问题。甚至还有这样一些
人，声称任何关于空问、城市、全球与区域问题的讨论，都只能是模糊“阶级意识”并因此阻挠工人阶级去
关注阶级斗争这个中心问题的修正主义者③。时值1970年代，当哲学家与科学家们仍固守数学或心理
范畴来理解空问之时，法国城市设计家、规划师以及政治家们早就在实践中不自觉地宣告:我们现在己
进入到空问的生产时代。
    列氏认为，现在空问己经进入到生产力和分工领域;它有时在工作与所有权层面上，有时又在上层
建筑层面上活动。空问活动并不均衡，但到处可见，而不再固定于传统的基础与上层建筑等级制所规定
好的这个或那个层面上④。其作用表现在:(1)发挥着生产力的角色。(2)作为单一特征的产品而出现。
C3)把自己展示为政治上的工具。(4)巩固了生产关系和财产关系的再生产。(5)相当于一整套制度力-
面的和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6)“包含了作品和再利用的潜能，开辟了一个差异性空问的规划(是反文
化的空问，或者是反空问的空问—即在最初的鸟托邦意义上的，对实际存在的‘真实’空问的替代
物)’，⑤。
    所以，我们当然不能放弃马克思主义的分析与力一向，而应当从各个力一面进行改革与创新，特别是引
入新的概念—即空问的生产与空问的历史概念，并努力发现一些新的和更精致的力一法来加深研究。
因为“空问”一词把精神与文化、社会与历史连接成一体。它重构了如下一个复杂过程:“发现(新的或未
知的空问、大陆或宇宙的发现)一生产(每个社会的空问化组织化特征的生产)一创造(各种作品的创造:
风景、具有纪念碑性意义和装饰风格的城市)”。完全可以说，正如己经有了时问的、身体的以及性的历
史一样，这里尚有一部空问的历史待我们去书写⑥。
    由列斐伏尔以上看法，我们可以进一步引申说:历史唯物主义所面对的空问问题，其准确说法是把
历史性生产性原则融化于其中的“空问化”概念。历史唯物主义的空问(化)问题，它既非传统的物质空
问范畴、地理环境理论，甚至也不是静态的社会结构与社会空问思想。首先，空问化是以物质生产尤其
是社会关系生产和再生产为核心的历史辩证法之内在的一个基本视野，也就是指占主导地位的空问性
社会结构在自我超越、自我重组过程中所形成的“空问化社会存在”。它具有非地域性、共时性、流动化
特征。换言之，历史唯物主义空问化概念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既不能像牛顿或笛卡尔那样把空问视为
现成的独立的“自在之物”，也不能像康德那样把空问视为人的先验直观能力，即强加给现象世界的一种
主观秩序，而是名副其实的马克思意义上的“历史前提”与“历史产物”的辩证统一。所以，空问化是由不
同范围的社会进程与人类活动十预形成的产物，同时又是一种生产“力量”，它要反过来影响、指引与限
定人类在世界上的行为与力一式的各种可能性。总之，空问化概念打破了空问与历史之问的森严壁垒，把
空问观与历史观彻底统一起来了:(1)把空问问题提升为“空问化”问题:一力一面把空问动态化地理解为历
史发生的前提与结果，另一力一面把历史具体化地理解为具有持存性、共存性形态的社会空问关系存在;(2)
把空问化问题从一个基本哲学范畴与社会理论问题提升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当代特征与核心课题。
    对于列氏而言，空问并非物质世界本身既定存在力一式而是社会历史产物。要理解此命题，须对以往
生产概念与空问概念作重新理解，打破僵硬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二分法，把空问理解为一个探索的创
造的过程，将其从静止的再现性的社会结构概念转变成为既是生产者又是产物的辩证运动过程。于是，